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遑论唐国公府闹得如何沸反盈天,巳时末,一辆黑漆马车悠悠地从中驶出,穿过人声喧闹的东大街,漫无目的地忽急忽缓而去。薛靖谦大掌扣着那玉润冰清的身子往自己怀中压,素来平静沉着的眸中闪过后悔和心疼。
是他大意看走了眼,未曾料想到唐玉清有这样狠的一面——阿元不过在那屋里待了十几息而已,便失控成这般,若再多吸入些那熏香,恐怕就逃不出来了他一阵后怕,爱怜地抚着她的青丝,怀里的人儿却不安分,仍觉不够,揽着他的脖子紧密贴合,丝丝异样的声响从她口中溢出。
被她雪白的纤臂勾着,只觉得跌入了香软粘缠的糖渍玫瑰花露中,温温腻腻,难以释手。
“阿谦哥哥求你”她在他怀中焦躁不安地呢喃渴求。
他听着渐渐又红了眼。
倘若他方才来迟几步,或是她没那么警觉被旁的男子窥得一丝温香的可能性都足以令他抓狂,他低叹一声,像大猫衔住小猫脖颈似的,轻咬上她颈与肩邻着的那块软.肉,带着惩戒的语气:“下次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别又被人傻傻骗去了”
马车里的动静骤然大了起来,车夫旋即挥着鞭子加快了速度,但那声音太尖亢,连轰隆隆的急促轱辘声都难以掩住,反倒随着颠簸起伏,越发不堪入耳。
黑漆马车在南城的一条深巷中缓缓停下。
车夫与阿舟皆面红耳赤地下了车,垂手立在一旁,竭力去忽视空旷巷子里越发放肆的声响和摇晃的车身,做出充耳不闻的姿态静候。
不知过了多久,那细碎又连绵不绝的声响才蓦然而止。
车夫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汗,很是叹为观止:没想到,将军在战场上搅动风云,在此事上亦是如此的天赋异禀这小娘子也是够厉害的,即便他也像将军这般生猛,他家的娘们也早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把他踹下床了程柔嘉神色恢复了清明,头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没脸见人了.想想方才马车走在路上时,距车夫恐怕都不到两尺,同光天化日也没什么区别了。
且薛靖谦向来最看重这些,除了在余杭做戏的那一回,人前都是一丝不苟得连头发丝都不乱的,今日她居然勾着他在马车上就车内一片狼藉,那件被茶水浸湿的褙子又充作薄毯同他的披风一道裹着她出的唐家,眼下却已经泰半被撕碎就连薛靖谦,也微微出着气,她试探着触手去够他,背上汗湿一片,温度灼得吓人。
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不由自主地断续回忆:先是一墙之隔,在唐家的厢房里胡闹了个够,趁乱出了唐家后,身上的药性却未完全解开,一受马车颠簸,越发不耐起来薛靖谦本也有些不自在,但瞧见她埋在自己怀中头也不抬的样子,又觉得可爱至极。他俯身啄了啄她出着细汗的鬓角,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难堪”
“可是三小姐是不是?”小姑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扶着他的臂膀坐起来。
薛靖谦心头一沉。
他方才确然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但也怪不到她头上。要怪,就怪唐玉清自己心术不正,又御下不言,让下人生了异心。
他一言不发地从马车坐板下为她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为她一件件穿上,指腹叩着衣领碾平时,才整理好了思绪,淡声道:“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程柔嘉面色复杂地哀叹一声,螓首靠在他肩上慵懒地任他伺候,眸光却微微闪烁:在唐家厢房时,她是清楚地听到了唐玉清的求救声的,她也是故意不让薛靖谦去的。
唐玉清存了这份害人的心思,就该做好自己承受的准备。果儿有异心,倒省却了她一番功夫。
如今她与邹康露水夫妻一场,却不至于会丢掉性命,可若是今日遭遇这些事的人是她,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至于邹康是怎样的人,她并不关心。唐玉清欲施加给她的人,反倒应在了她自己身上,那么今后是福是祸,全然可用报应二字一言以蔽之。
她从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斤斤计较,有仇必报,无利不起早,才是商人本性。
“阿舟,去收拾个房间出来,烧些水。”
此处是他早些年购置的宅子,权当办差时的落脚之处,免得受了伤再惊动家里人。
薛靖谦抱着程柔嘉下了马车,车夫恭敬地行礼,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程柔嘉脸烧得通红,不由自主地抚着鼓涨的小腹,却被他轻轻拨开手,咬着耳垂告诫:“不许碰,别把本将军的孩儿按走了”
她这样难受,的确是要盥洗,不过却不急在一时。
她大臊,气急败坏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薛靖谦!”
男人低低的笑,却是十分愉悦。
程柔嘉微微失神。
这样的话,他常常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他是真的想与自己有个孩子吧可既然这般迫切,又为何不肯给她一个名分?明明他许诺过,若是肯尽力一试,十有八九能成的。
如今唐玉清彻底没了可能,可她又真能得偿所愿吗?
她没有半点把握,只有茫然。
她好似并不能全然猜到抱着她的男人,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大出了这档子事,纵然唐国公府的主子们个个百般遮掩,唐国公府太夫人还是得了消息,早早神色恹恹地告罪了宾客,让人提前散了。
厅堂之中,乌泱泱地坐着站着十几个主子,各个面色不善,表情凝重。
唐玉清和邹康被五花大绑地捆着进了屋,太夫人一看见邹康仍旧面色通红不安分地扭动就一脸厌恶地下令:“拿桶水来,把他给我泼醒。”
一桶水一半溅到了身侧的唐玉清身上,她这才从混沌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茫然地扫视着一众长辈亲人。
竟然连还在坐月子的堂嫂蒋氏都跑出来看她的笑话.
蒋氏看着她震惊的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一脸厌恶。
她膝下已经儿女双全,夫君眼看着就要封世子了,今日不知道听了多少夫人羡慕恭维的话。本来是大好的日子,谁知道被隔房不知廉耻的小姑子搅了事,给唐国公府丢了天大的脸面也不知道能她的珍儿议亲的时候,京城的人还会不会记得这件事。
她恨恨地绞着帕子,只恨不得立时找根绳子将这败坏家风的小姑子绞死。
唐家太夫人出了这口气,目光却落在自己女儿身上,低叹道:“元娘,这亲事J侯夫人不等母亲说完,已经淡淡看向邹氏开口:“这事说出去不光鲜,但好在先前邹家和三丫头定了亲,到了余杭那地界,隐个几年的风头,也就无碍了。”
邹氏瞠目结舌:“玉儿何时”
身上却已经挨了婆母一拐杖。
她打了个寒颤,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订过亲,也就是私通了…那可是要浸猪笼的。玉儿被坏了清白,先前料想的大好前程是万不可能了,想起邹家先前确实有向玉儿求亲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盯着邹康:“确实是定了亲,康儿,你说是不是?
JJ邹康被淋得像只落汤鸡,意识才清明起来,想起方才荒唐的种种,也是有几分明白了——他们算计程氏,反倒被人算计了眼下唐家的长辈似乎全然不想问因由,只想急着给薛家一个交代薛家!
他清醒起来,若是让薛将军知道他肖想着他的身边人,那才真是麻烦。看着一众长辈吃人般的眼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这番上京的确是来定亲的,我爱慕表妹已久”
太夫人现在看到邹康就觉得腌攒,懒得听他表心迹,叹着气扶着长女送她出门。
@直送到了二门上,侯夫人才一脸无奈地道:“母亲,您先回去歇着吧,不用送了。”今日的事,料想对这老人家也是个大冲击…她向来自诩唐家子孙不算出息,却个个懂礼知礼的,没想到当着满府的宾客出了这么大个丑与婢女通.奸不过是托辞,那些人纵然给唐家面子不当面议论,背地里却少不了讥笑。
唐家太夫人只觉得累极了,却还是犹豫着拉住长女的手:“元娘,三丫头犯下这样的大错,我是没脸见你了”
“又不是母亲的错,要怪,也要怪她那娘就是个不着调的,非要将邹家人引到家里来。”侯夫人轻嗤,她对邹氏一向看不上,原先以为要做亲家了,还千方百计忍着,眼下倒是没有要忍的必要了。
太夫人神色微缓,试探着提议:“左右是我们对不住你,原先就该说盼儿的只是她年纪小,嫁过去恐怕要过两三年才能繁衍后嗣”
唐盼清是国公夫人所出的嫡幼女,眼下只有十三岁,还未定亲。
侯夫人的眉眼冷下来,不着痕迹地抽开手,抚着鬓角轻笑:“盼儿那孩子我很喜欢,机灵聪慧,将来定是个有造化的。到时候,我来给她说亲。”
她的谦哥儿又不是谁都能嫁的,三丫头犯此大错,证明大嫂治家就有问题,她原先就觉得娘家能给谦哥儿的裨益有限,也不过是谦哥儿自己提出来,才点了头。
机会并不是能一再出现的,她没有了结了玉儿的性命来保全两家的名声,已经是够给母亲面子了,万没有姐姐不行再换妹妹来的道理。
更何况,她方才已经打听了,谦哥儿和程氏早就出府了说不定,今日这场喧闹的内情,二人早就知道了。
挑玉儿的缘由独子说得清清楚楚,眼下犯了他的大忌,她就是有心挽回,恐怕说话也做不得数。
唐家太夫人明白这是不应的意思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让丫鬟替自己送长女出门去。
待转了身,慈爱宽悯的面容便换了神色,冷笑道:“让国公夫人把这件事给我查得一清二楚再来禀我!”@这群不成器的儿孙,到嘴的鸭子竟也能飞了!
她可怎么能安心地阖上眼去见老国公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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